第四百六十一章 看腿认凶手

    

    大家争论不休，七嘴八舌，肃穆的圣厅内此时与喧闹的菜市无异。

    坐在正首的那人忽然轻咳一声，顿时，所有人屏气凝神，躬身朝着那人。

    “你们都不要再说了，怕只怕，这次况钟不死，我等皆死无葬身之地！”

    那老四笑道：“大嫂放心，老五虽然没能杀了况钟，可是也没有暴露。我们可以再觅良机呀！”

    老三在一旁冷笑：“四弟，未免太过自信了吧？你看看老五的裤腿吧。”

    厅内众人全都望向了那老五的双腿，老五一怔，也低下了头去，却不禁骇然。只见自己左边的裤腿有一条破洞，还不及手指粗细。

    他急忙扯开了破洞一看，自己的腿上竟然有一个伤口，冒出了血珠子。他偷袭失手，急着回来报与诸人知晓，竟对自己的伤口浑然不觉。

    那被称为“大嫂”的人见状，脸上露出了骇异之色，低头喝问：“老三！”

    老三说道：“为今之计……只有……”他目露凶光，射向了老五。

    老五陡然一惊：“三哥，我……我……”

    老四嘿嘿笑道：“老五啊，江湖人称你勾魂无常，单刀单拐出神入化，江湖无双无对。怎么，这次没能勾得了别人的魂儿，还差点儿被别人勾走了。傅升以前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伍长，你这都拿不下来吗？早知道派别人去了。”

    老三说道：“四弟，休要小看了傅升。他这几年深居狐仙山，终日与野兽为伍，自不同以前了。加上这些年来我等兄弟耽于享乐，功夫荒废了多年。此消彼长，老五斗不过傅升，也在情理之中。”

    终于，那一旁的老二笑嘻嘻地开了口：“三弟，依你看，五弟的事情该如何解决呢？”

    他看了一眼大嫂接着说道：“老五和我们出生入死这么多年，总不至于杀了他吧？”

    老三也看了大嫂一眼，而后说道：“二哥，这玩笑可不能开。五弟，这次终归是你失了手，惹下了祸端。那况钟必然顺藤摸瓜，如今只有委屈你了。”

    老五一听，浑如筛糠，急忙跪倒在地上：“三哥，三哥你救救我，我不想死呀，三哥！你忘了，以前你被七八个人围住，身受重伤，还是兄弟救得你呀。三哥饶命啊，饶了我吧！我这就去杀了况钟，连傅升一起宰了！”

    “五弟，你这是干什么，我从来没说过要杀你呀，先起来。”

    老三扶起了老五，帮他拍打着身上的尘土，说道：“这一次没能得手，况钟必然有了防备，我们再去的话，也不过是自取其辱。当务之急，是想办法不要让况钟查出来。兄弟，你忍着点儿！”

    说罢，使了个眼色，让其余站在一旁的老二老六上前，二人突然抓住了老五的肩头。

    吓得老五乱叫：“你们要干什么，要干什么？”他情急之下，想要伸手去摸腰间的兵器。

    他已做好了打算，凭他一人，万万不是厅内诸人的对手。但他要想脱困，也并非不可能，所以打算鱼死网破、拼死一搏。

    没想到，突然被自己的两个兄弟摁住了肩头，紧接着双手被他们锁拿。

    老四笑嘻嘻地走上前来：“五弟，对不住啦！”伸手拿走了他腰间的兵器。

    老五气得大骂：“你们这帮忘恩负义之徒！当初若不是我，你们岂能作下今日的家业，如今为了自保，竟然要害死自己的结义兄弟！”

    老三从老四的手里拿过了那把刀，掂了掂：“老五，你怕什么，我几时说过要杀你了？老四，取火把来。”

    老四拿过了一只火把，老三将手中的钢刀凑到火焰上，直烧得刀刃通红，而后说道：“老五，忍着点儿，这也是为了保住你的命！”说完，横过钢刀，刀身拍在了老五左腿的伤口上。

    老五哀嚎一声，嗤嗤拉拉声响彻在每个人的耳边，缕缕青烟升起，还伴随着阵阵的烧焦味道。

    钢刀在他身上按了许久，老三这才松开了手。

    老五左腿那不及手指头粗细的伤口，已然变成了巴掌大的烫伤，虽然受伤更重，但总算是遮盖住了以前的伤口。

    正在这时，厅门突然被敲响了，一人在外面恭恭敬敬地说道：“弟子闫达，有要事求见老神仙。”

    村中的广场内，黑压压聚集了不少人，俱是村中男性。况钟站在了最前面，冷峻的目光朝这些人的脸上一一望去。他忽然问道：“闫大人去哪里了？”

    王炳章说道：“况大人您说所有人都要到场，闫大人亲自去请老神仙的近侍了。”

    况钟点点头。

    就在这时，只见闫达返回，他身后还跟着金大中等人。况钟看了一眼，这些人中唯独少了费扬。

    金大中等人钻入了人群之中，闫达则上前复命：“贤弟，愚兄将金大中等老神仙的近侍也带来了，你尽可一一查找。”

    “闫大人辛苦了。”

    况钟接着放声高喊：“诸位乡邻，深夜叨扰，实属不该。但况钟身负皇命，七台村又连续发生命案，不得不如此。今夜，将大家召集到此处，正是为了查找真凶。请大家露出左腿。”

    众人虽不解其意，却也只得照做。

    一声响动过后，出现了颇为滑稽的一幕，所有人袒露着左腿，不知所措地站立着。

    况钟随后从这些人之中一个个走了过去，仔细查验。他记得，傅升对他说过，伤口应在左脚踝的外侧。可是从头到尾，况钟都没有发现，即便偶有一两人这个位置有伤，也是陈年旧伤了。

    一个时辰过去了，况钟还是没有什么收获。

    有的人心生不满：“况钟，你行不行呀？”

    “就是，只知道看脸认凶手的，还没见过看腿认凶手的呢！”

    “老子困了，让我们回家，明天还有农活儿呢！”

    抗议声此起彼伏，民怨沸腾。

    闫达道：“贤弟呀，今日之事看来查下去也无结果，如今村民心生不忿，愚兄看，就此散去也并无不妥。”

    王炳章也在一旁苦苦相劝。

    况钟虽有不甘，却也只得作罢。他心中暗想：难道那假扮狐仙之人与傅大哥一样，并不住在村子里？

    可是又一想，觉得于理不通，他为何要戴着一张狐狸的面具，为何对村中的路径如此熟悉？

    正疑惑间，远远望见了金大中等人往回走。

    况钟连忙走上前去，深深一揖：“诸公，今日是本官鲁莽，打扰各位了。”

    几人一愣，均拱手还礼：“况大人客气了，与民除害，当为我辈本分。”

    “今日得以结识各位，是况某三生有幸，只是……为何只有你们四人，费兄去了何处？”

    金大中最喜欢笑了，他笑道：“劳况大人惦记，老神仙闭关，费老弟去近前伺候去了。”

    “哦？既然是闭关，旁人不可随意进出吧？”

    史思光不屑地说道：“我家老神仙闭关，自然不同于那些邪魔外道。只要老神仙吩咐，我们这几人就会前去伺候，有什么稀奇的？”

    “那么，可否带我去见费兄呢？”况钟的一双眼睛打量着四人。

    这四人面面相觑，最后大家的目光全都看向了金大中。很明显，他们唯金大中马首是瞻。

    金大中笑道：“旁人么，万万不允。但是你况大人发了话，我们自当从命。况大人，请。”

    “多谢金大爷，请。”

    一行人离开广场，来到了圣厅。况钟第一次进入七台村的时候，走的也是这条路。

    金大中站在厅门前，恭恭敬敬地弯腰拱手：“启禀老神仙，况大人来了，指明要见费扬老弟。”

    许久之后，里面传来了那阵沙哑的声音：“让他进来吧。”

    “是。”金大中转身做了个“请”的手势，让况钟入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