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十五章 午时三刻已到,行刑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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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刑场之内,炙热的太阳如一个大火球高高悬在了半空,曹旺德不停地拿出了苏绣手帕擦着汗。

    平日里,他都是坐在了正对着行刑台的监斩台首位上,可如今,却有一位趾高气昂的小姑娘坐在了那里,这令他内心着实尴尬。

    师爷聂文星手中的折扇殷勤地替上司扇着风。

    张赞看到跪在行刑台上的况钟,一脸的惨白之色,身着囚服,背后的领子上插着白色的犯由牌。上面写着他的名字,及所犯的罪行。犯由牌的牌头,则用朱砂笔圈着一个“斩”字。

    张赞以前与况仲谦最是交好,如今自己保举了况钟来破案,没想到累及他要被斩首。张赞的心里着实内疚,他冲曹旺德说道:“大人,明正典刑还当上报刑部,这这么草率就……”

    曹旺德擦着汗,不耐烦地说道:“哎呀,难道本官怎么做还需要你来教吗?上面那位纪大小姐什么来历你又不是不知道,她爹可是纪纲纪大人呀!就连刑部尚书郑赐郑大人,那不也是要看纪大人的脸色吗?我一个小小的七品芝麻官,说了又算什么呢?”

    聂文星将条案上的茶盏端给了曹旺德,手中的扇子轻轻地扇着,谄笑着说道:“恭喜大人,贺喜大人。这况钟目中无人,屡次冒犯官威。这次他咎由自取,大人也少了一个心腹之患啊。”

    曹旺德摆了摆手,虚情假意地说道:“诶,聂师爷不要这么说嘛。说到底,这况钟也算是靖安县的子民,虽然屡次与本官为难,本官也没有计较不是吗?怎奈这次他得罪了纪大人的千金,本官就是想求情,那也没用呀。”

    聂文星连连点头:“是是是,大人所言极是。”

    那位纪小姐坐在了首位上,奈何头顶的阳光太盛,晒得她香汗淋漓。饶是有怡儿在旁边卖力地扇着扇子,也是酷热难耐。

    她催促左右:“胡总旗。”

    “末将在。”

    “行刑吧。”

    “回禀小姐,午时三刻未到,暂时还不可行刑。”

    古人讲求人死为阴,因此定在午时三刻阳气最盛的时候行刑。

    纪小姐颇为牢骚:“哼,谁家定的规矩?”

    “这……”胡总旗只好实话实说,“乃是朝廷法度,不可乱。”言外之意,哪怕纪纲在此,也要遵循国家法度。

    纪小姐这才不再说什么了。可是就在此时,忽听得人群骚动,一位身着白衫的秀才从人群中挤了出来,手里还拎着一只食盒:“且慢行刑,且慢行刑!”

    纪小姐不禁柳眉倒竖:“大胆,何人敢来扰乱法场?”

    那秀才一路跌跌撞撞来到了监斩台前,扑通跪倒,悲声说道:“小姐,我乃是靖安县秀才白慕廷,囚犯况钟与我交好,求小姐发发慈悲,让我送朋友最后一程。”

    纪小姐冷笑一声:“呵呵,看不出来,这个小叫花子还会有个读书的朋友。”

    白慕廷以头抢地,不敢说一句话。只不过三两下,额头上便青了一大块。

    纪小姐挥了挥手:“好啦好啦,一个穷酸给我磕头,本小姐还真不稀罕。来人呀,把他轰出去。”

    左右上来了两名军士,一左一右架住了白慕廷,要将他拖出法场。

    不想,此时胡总旗忽然说道:“且慢,大小姐,这位白秀才一片至诚。何况临行前让犯人吃顿饱饭,素来如此,也可减少其怨念。”

    纪小姐眼皮一翻,一双清澈的眸子瞬间射出了两道寒光,怫然道:“胡总旗,你可是我爹派来的,怎么能帮着穷酸说话呢?”

    胡总旗诚惶诚恐,连忙低头说道:“末将不敢,只是规矩向来如此。如实不照办……恐怕……恐怕……”

    “恐怕什么?”

    “恐怕被行刑人的冤魂,会阴魂不散。”

    纪小姐陡然一凛,只觉得烈日之下,她的后背竟然冒出了阵阵寒意,她只好说道:“好啦好啦,秀才,你就滚过去吧。”

    白慕廷连声说道:“谢小姐,谢小姐。”他踉踉跄跄地走到了行刑台前,看着跪在上面的况钟面如土色,不禁泪水涔涔而下。

    况钟却苦笑了一声:“我说老白呀,是我要死了,我都没哭,你哭什么?”

    白慕廷咬牙说道:“况兄啊,我屡次劝你你都不肯听,今日果有此报!只恨你性情刚直,你曾说过要肃清天下冤狱,可如今呢?你比谁都要冤啊!”

    况钟摇头说道:“唉,不冤不冤,我况钟咎由自取,怨不得旁人。只怪我倒霉,遇到了这位不可一世的纪大小姐,死而无怨。只是我这一死,恐怕再没有一人替康达翻案了。”

    白慕廷一边痛哭,一边打开了食盒:“况兄啊,这里有一些酒菜,白某送你上路,只愿你来世能够做一个坦坦荡荡之人。”他亲自斟满了一杯酒,送到了况钟的唇边。

    况钟叹了口气:“如果有来世,我非得想办法把上面的那位纪大小姐给弄死。”

    白慕廷一愣神的时候,况钟已经将这杯酒一饮而尽。白慕廷此刻愁肠百结,他为人迂腐,却很看重况钟这个朋友。尤其两人是同乡,小的时候也见过其父况仲谦。

    读书人最慕忠君报国、爱民如子之人,况仲谦虽只是一名捕快,却为人正直,凡事当先。怎奈何后来缉捕盗贼,为人所害。加上其母早逝,况钟成了孤儿。况白二人从小一起长大,一同去郭先生的私塾学习,可以说胜似亲兄弟。

    如今,这位好朋友就要上刑场了,还有不到一刻时间,况钟便要变成一具尸首分离的尸体了,这怎能让白慕廷不激动呢。

    他颤抖着说道:“可恨我白某没出息,不能位列朝班来救你,况钟呀,去了那边后需要什么就给我托梦吧,我当竭力办到。”

    况钟也颇为动容,沉吟说道:“老白,我这一走,倒也没什么牵挂。只是我那位兄弟黄镛,性格沉闷,不喜多言。只望你能代我多加照顾,我只盼着他不要像我一样就好。”

    白慕廷重重点了两下头:“你放心,我一定会替你照顾好他。”

    “谢啦。”

    纪小姐这时候彻底没了耐心,说道:“好啦,午时三刻已到,行刑!”

    胡总旗看了一下时间,虽然还差了那么一会儿,但是也不能再拂逆她的意思了,只好高声喊道:“午时三刻已到,行刑!”

    两名军士上前,拉走了白慕廷。白慕廷高声喊道:“况兄,况兄!”

    况兄低着头,也不看他,只是嘴角挂着一丝苦笑。他想起了年幼时,问了父亲况仲谦一个奇怪的问题:“爹,砍头是什么滋味儿呀?”

    况仲谦不觉一愣,没想到儿子会问他这么一个问题,捋髯说道:“唔——应该是很疼很疼的,那些人都是作奸犯科之人,临死前也要让他们疼上一阵儿。钟儿啊,你怕疼吗?”

    小况钟点了点头:“怕。”

    “那你以后要做个好人哦!”况仲谦爱怜地抚着他的头说道。

    况钟很认真地点了点头:“嗯,爹,我以后一定要做一个好人,像爹你一样!”

    烈阳高照,况钟却像是没有了知觉一般,做好人,好人到头来却落得被砍头的下场。他的心里是对死刑的恐惧吗?不,也许更多的是一种失落感,一种梦想与现实的失落感。

    刽子手上前拔掉了犯由牌,随手丢在了地上,继而举起了泛着寒光的鬼头刀,卯足力气劈了下来!

    “刀下留人!”人群人,突然一声虎吼传来,生如雷震。大家纷纷回头望去,只见一名高大威猛的汉子排开众人,来到了纪小姐的面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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