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百五十八章 特来投靠

    

    一时间，人头攒动，听说了此事的人们都纷纷往内城赶去了。

    况钟不假思索，对身边的袁珮恩说道：“走，我们也一并去瞧瞧。”

    袁珮恩此时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往何处，只得乖乖跟在了后面。

    两人随着涌动的人流进了城，一路来到了应天城北的一座府邸前，只见这里早已经被瞧热闹的百姓围得水泄不通。一群威武的军士围成了一圈，手中横着长枪挡在了众人的面前，围出了一个十丈见方的空地。

    况钟往这片空地的中间望去，只见一人身着银白色曳撒，披着一条黑色的斗篷，身长七尺，面容清瘦，两只眼睛隐然泛着红光。

    袁珮恩见到此人，微微皱起了眉头，她只觉得此人有些眼熟，却又不记得在哪里见过。

    而况钟却双目凛然，他已经认出来了，这人便是当日不离纪纲左右的那位身着红衫之人。

    此人正是锦衣卫北镇抚司镇抚使庞瑛。

    “走！”随着一声断喝，宅子里押出来了一人，此人年逾四旬，作儒生打扮，被两名锦衣卫扭住了双臂，死死地摁住了头，一路押到了庞瑛面前，让他跪下。

    庞瑛狞笑道：“章大人，别来无恙吧？”

    被押来的那人虽然头被压得很低，但还是左右一摇，挣扎开来，仰起头“呸”的一声，一口带有血丝的浓痰吐在了庞瑛的脸上。

    “奸贼！”章大人大声斥喝，“你与纪纲弄权害民，不得好死！”

    庞瑛没想到他如此大胆，掏出了手帕擦去了脸上的浓痰，眼神中突然闪过了一丝杀气，但又很快平静下来了。

    他双肩轻轻颤抖，冷笑了两声：“呵呵，章朴，你好大的胆子。纪大人乃是奉皇命行事，你居然说是弄权害民，如此一来，岂不是说皇上不英明？”

    章朴怒道：“本官身为翰林院庶吉士，自当搜罗天下奇书，想不到却被尔等奸狡小人所害！庞瑛，你祸乱朝纲，不得好死！”

    “藏孝孺文者罪至死，皇上这道手谕在登基的时候便发布下来了。章大人不是不知道吧？我们办的是皇差，而章大人你似乎才是有违朝廷法度的那个人呀！”

    章朴双目充血，咬牙切齿道：“方孝孺效忠革除君被杀，然其文章均是阐明先王和圣贤之道，何能与其人俱灭？！”

    不想，庞瑛听到此言后先是一愣，继而点头微笑：“嘿嘿……好，好啊。”他问身边一个执着纸笔之人：“章大人适才所言，可都记下来了吗？”

    “回大人，记下来了。”

    庞瑛转而对他叹道：“唉，章大人，我最佩服你们这些读书人了，不仅酸腐，而且什么话都敢说。只这一条，就够治你的死罪了。”

    章朴怔住了，他瞪大了眼睛，浑身颤抖着说道：“好，我章朴死在你手里无话可说。但求庞大人，念在一殿为臣，可否不株连其他人？”

    庞瑛听他语气软了下来，不禁阴笑：“你说呢？”

    章朴哑然。

    庞瑛紧接着高声喊道：“奉皇命，查抄章宅，阖家上下不分老幼，统统缉拿入狱！”

    旁边数人山呼一声：“是！”地动山摇。

    正在这时，章宅内跌跌撞撞冲出来了一人，大声叫道：“兄长，兄长！”

    旁边的军士立刻横枪，挡住了此人的去路。

    章朴回头，神色大骇：“宗简，你如何出来了？快回去！”

    庞瑛皱起了眉头：“此人是谁？”

    旁边有人答道：“回大人，这是章朴的弟弟章宗简。”

    “让他过来吧。”

    军士撤枪，章宗简扑倒了兄长的身边，屈伸下跪：“大人，我兄长不知天高地厚，冒犯虎威。宗简一无所长，愿以贱躯替兄长去死！”

    章朴忍不住流下泪来：“宗简，你……唉，你这是何苦呀！”

    章宗简泪流满面地看着兄长：“家中祖父、母亲尚在，你焉能轻易赴死？宗简愿意替了兄长。”

    “哎呀呀，你们这对兄弟可真是感天动地了。”庞瑛笑着说道，“章宗简，别以为在本镇抚使面前演演苦情戏，我就被你给骗了。你放心好了，本官是不会让你和令兄分开的。我刚才说了，章宅上下，都要带走，一个不留！”

    章宗简神色大变。

    章朴摇头长叹：“皇上啊，可怜我章朴一心为主，研读经史，为何却落得这等下场呀！”

    随着庞瑛一声令下，一群人冲进了章宅之中。而庞瑛则站在了门口冷眼观桥。

    霎时间，面前的这座宅邸之中传出来了阵阵惨叫之声，妇人孩子不断地被从里面拉出来，接着便是一只只的木箱。

    刚两名锦衣卫抬着木箱经过庞瑛身边的时候，他叫住了：“站住，里面是什么东西呀？”

    “回大人，都是一些无用的书籍。”

    “打开。”

    “是，”那两人放下了箱子，打开了，“请大人过目。”

    庞瑛斜了一眼，见里面果然是成山的书籍，顿时不悦：“哼，到底是穷酸腐儒，都带下去，查验仔细，看看有哪些是禁书。”

    “是。”

    连同抓人带抄家，这些锦衣卫忙活了足有大半天的时间，最后将章朴的财产都带上了车，章宅上下人等则被戴上了枷锁，被鱼贯押送。

    围观的百姓们见没有热闹可瞧了，也就三三两两地散去了。

    手下牵过了坐骑，庞瑛正要上马，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叫了一声：“庞大人。”

    庞瑛回头，只见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位亭身玉立的公子，他身边还站着一个女子。

    军士见有人上前，慌忙阻拦。

    “让他过来。”庞瑛笑了。

    待那人走上前来，他面容祥和地说道：“原来是江西靖安的况公子，少见少见，你怎么来了应天了？听说上次小姐都要带你来了，却被沐昂将军半路带走了。”

    况钟见他虽然脸上含笑，但这种笑容却让他不寒而栗。刚才见他不动声色间便查抄了章朴的家，心里更为惊恐。但况钟还是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，说道：“庞大人说笑了，那沐昂是什么人呀，我也不敢违抗他的意思，只得乖乖跟他走。这不是瞅准了机会，便回来了吗？”

    庞瑛冷笑：“是吗？可是我听说的却不一样啊，你在临武、贵州接连破了两件案子，可是不久前遇到了刺客。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？”

    况钟心中大惊：好厉害的锦衣卫呀，竟然连这些事情都知道了。

    但他仍旧从容答道：“看来这世界上的事，就没有能瞒得了庞大人的。在下略施小计，从那刺客手里逃了出来，马上就来应天府了。”

    “呵呵，你逃出来，不应该马上回去找镇远侯吗，来应天做什么，难道要告御状？”说完，他放肆地大笑，周围的几名手下也跟着笑了起来。

    “庞大人此言差矣，那贵州不过西南边陲之地，穷山恶水，哪里比得了应天呢？这里贵为天下之都，自然是锦衣玉食了。我况钟，是来攀高枝的。”

    庞瑛很满意地点了点头，他听出了况钟话里的弦外之音，表面上是在说贵州与应天，实则是在论顾成与纪纲。

    庞瑛打量了一下况钟身边的女子：“这位小姐看起来也颇为眼熟呀。”

    二人一番对话，袁珮恩也想起来了庞瑛的身份，连忙行礼：“大人，小女子……”

    “回庞大人，”况钟急忙打断了她的话，“这位乃是在下的一个妹妹，随我一同前来投靠纪大人的。“

    庞瑛让手下牵过了一匹马来：”锦衣卫可不养女人，你一个人随我去就好了。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