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百一十五章 镇远侯的千金就在你面前

    

    此人年约三旬，面色惨白，下巴的短须都跟着颤抖起来了。正瘫在地上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，只觉得一道黑影挡住了自己。他抬起头来一看，只见况钟站在了他的身后。

    他急忙醒觉，从地上爬了起来，连连冲着况钟磕头：“大人，大人饶命呀，小人只是贪财，实不关我的事呀！”

    况钟道：“你就是段福？”

    “……是。”

    “起来答话。”

    段福战战兢兢站了起来，两条手臂垂下，一个劲儿地打哆嗦。

    “段福，你口口声声说与你无关，又为何如此害怕呢？”

    “这……”段福抬起眼皮瞥了一眼正厅门口站着的高氏，低下头去，“小人……小人没有见过世面，被大人的官威所震慑，所以……所以如此惊惧害怕。望大人……恕罪。”

    “哈哈，”况钟干笑数声，“到底是大户人家的总管呀，如此懂规矩。”

    段福仍旧不敢抬头：“大人……大人说笑了，小人不过是一个小厮，可不是什么总管。”

    况钟锁紧双眉：“府上尊夫人所说的话，你刚才可都听到了吧？”

    “是……听……听到了。”

    “既然你说不关你的事，为何段夫人此话一出口，你掉头便要跑呢？”

    段福站在原地，一句话都不敢说。

    况钟接着清脆地说道：“四年前，那时你的主母并不是眼前这位吧？为何要通风报信，将段王氏的病情告之与她呢？”

    段福汗如浆出，就连那张薄薄的嘴唇都不见半分的血色，他微微张口，却几番欲言又止。

    况钟低头打量了一下他的双手，继而笑道：“明白了。段大哥，想必是你生性好赌，欠了不少的银子。高氏给了你不少的好处，一旦段府之中有什么风吹草动，便让你通风报信，确否？”

    “你……你……”段福瞪大了眼睛，这件事只有他与主母知道，眼前这个年轻人又是从何得知的，莫非他是神仙不成？

    况钟一双锐利的目光盯着他，犹如两把利剑要刺透他的身体。

    不多时，段福顶不住了，他躬身说道：“大人料事如神，确……确实如此。小人生性滥赌，欠下了不少银子，无力偿还。高……哦不，我们主母那时候知道我有了难处，便给了我一笔银子去还债。我对主母感激不尽，她让我做的事，我岂有推却之理？”

    况钟回头看着段高氏。

    段高氏暴跳如雷，扑上来揪住了段福，扬起粗糙的巴掌便扇了上去：“你这不知死的奴才，怎敢胡说八道，攀诬于我？”她左右开弓，况钟还来不及阻拦，便见段福双颊肿胀，嘴里流出了血。

    这泼妇好大的力气！

    公孙修上前一伸手，便将段高氏掀翻在地。他心中不忿段高氏蛮横撒泼，是以也不等况钟的意思。

    况钟摇了摇头：“唉，段夫人，你又何必心急呢？万一打死了他，岂不是死无对证？”

    段王氏爬了起来，指着段福：“这……这奴才吃了熊心豹子胆，竟然要构陷于我，若是任由他胡说八道，你们岂不是要怀疑我杀了那个贱人？”

    况钟冷笑：“呵呵，段福刚才所言，未必全是胡说吧？”

    “何以见得？”

    况钟忽然攥住了段福的手腕，高高举起：“段夫人请看，段福的拇指肚与食指的第二关节有老茧，这是如何形成的？想必是他醉心骨牌，长期摸牌，才会形成这样的老茧吧？”

    段福另一只手捂着脸，哭着说道：“是……是……就是这样，大人说的一点儿没错。”

    段高氏一愣，又马上跳脚说道：“那又怎样，他只是个烂赌鬼，也不能证明我送过钱，帮他还过债吧？”

    “此事不难，我们只要找到段福的那几个债主，再去你们高家找下人询问一番。你嫁入段府之前有没有和段福接触过，自然可以知道。”

    段高氏目光游移，有了一丝慌乱。少时，她才挺直脖子说道：“那又如何，就算我与段福早就认识，那又怎样？这也不能证明我杀了那个贱人呀！”

    “段夫人，死者为大，您一口一个贱人的称呼，难道一点儿也不在乎段员外的感受吗？”况钟一字一句，语速极慢。

    段高氏也不回头看丈夫，只是冷冷一笑：“呵呵，少在这儿搬弄是非。有本事，就拿出老娘杀人的证据来，否则的话，我就告到顾侯爷那里。哼，别以为这贵州城，你们这两个芝麻绿豆大的小官儿就可以只手遮天了。”

    她话音刚落，就见门房急匆匆跑了进来：“老爷，主母。”

    “何事，这么慌慌张张的？”

    “有贵客来访。”

    段阔刚要说话，便听段高氏说道：“谁呀，什么贵客呀？要还是老爷那些乱七八糟的朋友，趁早给我轰走，今天的闲人还不够多吗？”

    说到最后，她眼神故意瞟了一眼况钟。

    那门房急切地挥了挥双手：“不是，来的是一男一女，他们自称是来找况钟的。尤其是其中……”

    段高氏已然不耐烦了，听说对方是来找况钟的，火冒三丈。她眼含怒意地看向况钟：“有人来找你了，还不赶紧滚？”

    况钟却不为所动，只是对那门房说道：“大叔，劳驾请我那两位朋友进来吧。既然你家主母不想知道这二人是谁，也无妨。去吧。”

    那门房看了看况钟，又看看自家主母，权衡之下听了况钟的，恭敬说道：“是，小人这就去请。”

    段高氏勃然大怒：“嘿，你这老杂毛，难道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吗？”

    孰料，那门房只当没有听见，小跑出去了。

    段高氏只得将怒火撒在了况钟的身上，扭头恶狠狠地看着他：“告诉你，休要神气。这里是段府，可不是你家。逼急了老娘，老娘现在就去镇远侯府，告得你们一个个丢官罢职！”

    “是谁要去镇远侯府？”门口一个嘹亮的声音由远及近。

    院内众人望去，只见是一位二十多岁的富家公子，身穿墨黑贴里，双腕套着亮银色山字纹护臂，英姿挺拔，步履矫健；他身边那位女子，二八年华，香色底暗纹刻丝百蝶穿花纹短袄，艾绿色团云纹马面裙，身披**烟纱玉锦，娇媚无限。

    众人见到了这女子粉雕玉琢般的脸庞，都不禁暗暗讶异：好一位俊俏的人儿！却不知是谁家的女子。

    段高氏大怒，踏着步子赶上前去：“大胆，谁让你们进来的？”

    那男子看着况钟：“哪儿来的悍妇？”

    况钟笑而不语。

    段高氏怒极，扬起一巴掌朝着这男子的脸扇了过去。岂料，这一巴掌尚未落下，男子突然抬臂一挡。

    段高氏顿觉自己的手撞在了一根铁器上，坚硬无比。痛得她当即哀嚎，捂着胳膊尖叫：“好，好啊！你们私闯民宅，还敢如此嚣张。等着，我这就去侯府，我要告你们，我要让顾侯爷将你们统统杀头！”

    男子面无表情地盯着他，傲然说道：“不必了。”

    段高氏咬牙切齿，双目充血，像是一头要吃人的野兽：“怎么，你们想服软？晚啦！来人呀，备轿，我要去镇远侯府，我要去镇远侯府！”

    男子叹了一声：“何必那么费事呢？镇远侯的千金就在你面前。”

    此言一出，所有人都震惊万分。

    段阔更是紧走几步，拜倒在了那少女面前：“草民段阔，见过顾小姐。”他见自己夫人一动未动，悄悄拉了拉她的裙角。

    段高氏打开了夫君的手，狐疑地看着这位明艳的少女：“你是顾侯爷的女儿？”

    那男子轻咳一声，笑道：“这位是段夫人吧，还需要我证明吗？”说着，他亮出了自己的告身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