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63章：不好说，不太好

    热闹的晚宴持续了两个多小时，作为东道主，锦书这边的高层一直留到了最后，送走最后一拨需要亲自出面的客人，剩下一群锦书系核心聚在了宴会厅一角桌旁，服务员已经撤下了杯盘，换上茶水。

    不算闲谈，还是很正式的话题。

    吴山霖先起了头：“下午老韩和我聊过，最近那一批影视周边不是卖得不错吗，中影希望再拿出一批版权出来，有进口片，有内地的国产经典，还打算从香港那边买进一些能够过审的项目，然后，按照我们的发行模式进行推广。”

    在坐一桌，除了锦书系的几位核心，依旧还有海润、光线、华谊以及环珠影视的任景兮等头目。

    大家听吴山霖这么说，表情多少都有些古怪。

    这叫什么，摘桃子？

    要知道，虽然挂靠在不同院线旗下的各家影院，但这条销售连锁，其实却是独立存在的。而且，哪怕依旧与中影合作，但因为锦书这边提供了大部分资金，注册名称为‘中影锦书音像连锁公司’的这家企业，锦书这边持股却是90%，中影只是象征性地拿10%。

    当然，不可否认的一点，如果没有中影协调资源，当初锦书也不可能拿下分布全国的一百多家影院的渠道，大概只能在自己家的三十多座影院内铺开。

    这样一想，众人的心情难免更加复杂。

    亲生的，真比不了啊。

    任景兮与身边荣信达的李总本来在低声交谈着一个电视项目，听吴山霖这么说，想了想，说道：“中影既然打算搞大动作，不会只打算增加发行一批电影吧？”

    吴山霖道：“只是刚说了一下想法，老韩的意思，中影可以向音像连锁那边进行增资，扩大中影的持股份额，另外，就是拉更多影院进来。还有，我们的策划团队，大家都知道，很出色，中影那边也希望能加强合作。”

    大家一时间更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
    不好说。

    而且，哪怕都是自己人，有些话还是不说出口为好，因此只能沉默。

    还是任景兮再次道：“其实，这也是一件好事。相比美国，即使稍微打开了一下局面，但我们国内的正版音像市场还是小的可怜，而只靠锦书一家，肯定是撑不起长久的全国市场的，必须有中影这样的巨头参与进来。不过，中影可以这么做，我们其实也可以。”

    锦书当下在影视领域，最缺的是什么，还是版权！

    毕竟底蕴太浅。

    大家听任景兮这么说，都大致明白，但具体如何操作，又只能看向任景兮。

    任景兮道：“我们缺电影版权，但是，最近几年，还是积攒了不少优质的电视剧版权的，这首先可以拿出来。”

    任景兮刚开口，大家也反应过来。

    只是，光线的王总很快道：“《天龙八部》在美国的音像渠道表现得确实非常亮眼，不过，我们这边，正版电影的光碟价格，大部分公众就已经难以承受，更不要说动辄几十集的电视剧，这要定价多少才合适？”

    任景兮笑着道：“王总，你忽略了一点，美国那边，《天龙八部》所在的百视达渠道，主要是一个连锁租赁平台，大部分营收都来自租赁。”

    这一下，大家又是恍然。

    坐在任景兮身边的荣信达女创始人李总道：“景兮，你的意思是，我们也可以兼顾租赁业务？”

    “不只是兼顾，”任景兮道：“美国既然有百视达，为什么我们不能有？而且，我觉得，相比直接出售，租赁市场在国内的规模应该更大。”

    华谊今天只有哥哥出席的王大道：“这个我知道，现在一些街巷里，那种小型的音像租赁店铺非常多，生意也很不错。”

    海润的刘总摇头：“问题就在这里，盗版渠道的内容太丰富了，而且完全没有审核限制，你们都知道的，什么类型题材都有，我们如果开一个正版连锁，首先这一点就根本没法比，更何况，价格方面，正版更没有优势。”

    负责锦书电影业务的锦书影业总裁郑驿道：“其实很简单，老刘，还是和音像连锁目前的操作模式一样，我们暂时只在拥有较强消费能力的核心城市展开业务，一般的市镇乡村直接放弃。而且，如果能与中影合作的话，我们能够拥有的内容资源，应该也不会少。”

    刚刚一直没开口的星美覃总再次提出了一个一针见血的问题：“控制权的问题怎么说，如果让中影去操作……”

    覃总说着，直接摇了摇头。

    国企的效率，大家实在不敢恭维。

    吴山霖再次开口：“这个，我会争取，”说着再次看向任景兮：“景兮，你刚刚还没说完吧？”

    任景兮点头，继续道：“其实，电视剧资源，恰好就是我们的优势，正版的优势，因为虽说盗版的资源很丰富，但王总刚刚说的那种街边小店，因为规模往往很小，肯定无法撑起太多电视内容，这是其一。再就是，依旧说内容，我的意思是，既然锦书可以代理发行我们出品的电影，同样，锦书也可以代理发行其他公司的影片。”

    郑驿道：“你的意思是，我们也从香港引进片子？”

    这件事，锦书方面其实已经在做，而且，根据当下的政策，这不算引进，只是合作。

    任景兮笑道：“思维死角啊，海外我们没有权力，香港，能够过审的优秀项目毕竟不多，但内地，除了中影，还有长影，还有峨眉，还有潇湘，还有上海的美术制片厂，这些都是我们的潜在合作对象。”

    众人听任景兮说完，又是一阵豁然开朗。

    确实。

    国内的各大老牌制片厂，曾经的实力是一个比一个强的，因此积累了大批即使放在当下也不算过时的优质内容。

    再就是，因为国内电影行业的衰落以及当下的改制浪潮，以往还能够保持强势的这些国有大制片厂，当下日子都不好过，只要锦书这边开出的条件合适，谁说国有制片厂就不能与私人企业合作了？

    众人琢磨了一会儿，星美的覃总突然轻敲了一下桌面，跃跃欲试道：“景兮一说我就想到了，《少林寺》，这是哪家的作品，我们肯定要拿下。”

    郑驿道：“《少林寺》是香港的中原电影公司投资的，我最近在与香港那边接触，恰好也注意到这部片子。不过，还要查查内地版权的事情，或许，很可能还在中影那边。”

    大家又是一阵失望。

    《少林寺》这种一代人的记忆，如果能够拿下，重点推送到周边渠道，肯定能成为一个不错的招牌。

    无论如何，任景兮这么一说，大家思维都通透起来。而且，本来以为没自己这些附属公司什么事情，但，如果电视剧也作为重点内容的销售兼租赁连锁能够成行，大家接下来肯定又能多出一个丰厚的收入渠道，因此越发期待。

    吴山霖也当场表示，等下回去就筹划一下，下周一再和中影那边详谈。

    不过，要这样搞的话，首先还是钱的问题。

    筹划一个单独的连锁体系，这次肯定不能再挂靠了，而是要独力开店，店面加人员加内容采购加管理系统等等，总之，一家店铺没有百万级别的开支，恐怕拿不下来。

    随后又谈了一下锦书正在筹划的四个重点项目，以及各家物色的电影。

    最后关于投资的事情，基本都已经敲定。

    中影还是会全部参与进来，不过，除了《我和我的祖国》，中影会占50%的投资，并且负责发行，其他三个，中影都只负责15%的投资，而锦书这边，负责发行的同时，将承担30%的投资，其余分给各家，或者联系外部的合作伙伴。

    任景兮就已经敲定了自家的意向，目标是那部《唐人街探案》，环珠影视计划投资20%，

    按照初步的8000万预算估计，就是1600万。

    不过，因为剧本还在创作阶段，最终预算还不确定。任景兮觉得，哪怕去国外拍，或许也用不了8000万，毕竟没有特效，而且还是计划内地演员为主，不打算邀请什么国际大牌，6000万可能就已经足够。

    当然了，如果必须的开支，这边也不会节省。

    这么聊到11点多钟，任景兮才喊上一直耐心等在这边的父亲一起回家。

    第二天是1月9日。

    周日。

    上午再次接到了吴山霖的电话，任景兮于是又去往锦书总部那边，详细谈了谈自己昨晚的想法。

    还是遗憾。

    当下私有电影发行公司还受到严格限制，环珠影视这边，只能间接参与进去分一些汤水。

    花了一个多小时与吴山霖等几位锦书高管详细聊过，既然来了锦书这边，任景兮又打听了一下那部《逝去的武林》的制作进度，恰好项目的导演周日也来到了公司，于是直接找到了徐导，希望对方担任自家那部武术类真人秀节目的顾问，真正的顾问那种，对方的反应也很积极，特意安排了一次午餐，聊了很多细节。

    这样忙碌一天，傍晚时接到电话，和家里招呼过，就赶来帽儿胡同这边。电话来自莫五菱，说是陈晴来京城了，晚上一起吃饭。

    不想来的，不过，拒绝了陈大小姐，肯定要被穿小鞋。

    在地下停车场停好车，与过来迎接的莫五菱招呼了下，两个姑娘一路来到内宅。

    陈晴正在正屋旁边的书房里与人说话，简单寒暄，任景兮和莫五菱就忍不住一起来到正屋另外一侧的起居室，这边有着某个小小姑娘，大名暖树，小名不二，英文名奥利维亚·陈·维斯特洛。

    可人的小家伙。

    特别还是逐渐变成老姑娘的两个姑娘。

    特别这还是某个男人的孩子。

    特别是小小姑娘还有一双漂亮的墨绿色眸子。

    稀罕呀。

    另外一边的陈晴隔老远都能感受到两个老姑娘的跃跃欲试，于是直接提高声音提醒：“不许亲，不许抱，也不许摸。”

    这是医生提醒的。

    小孩子抵抗力差，大人看似亲近的举动，都可能带来意外。

    听到陈晴的提醒，两个姑娘只能对视一眼。

    抠门。

    不过还是饶有兴致地蹲在婴儿床边，用旁边摇铃逗弄着正在睁着一双大眼睛探索周围世界的小不点，还讨论丫头眸子为什么是绿色的。当然很漂亮，不过，如果记得没错，某人是蓝色眸子，陈晴……嗯，不太清楚，反正，或许是变异吧。

    当然很漂亮。

    陈晴提醒过两女，就收回目光，重新看向面前的沈邻，说道：“这次是一个很难得的机会，你可以单独负责一个资产管理公司，团队规模大概为30人，负责梳理南亚的印尼、马来西亚、菲律宾等几个国家的一批轻工企业，主要是衣服、鞋履、皮革、纺织等类型，这批资产清单，规模大概7亿美元。”

    沈邻听陈晴说到这里，顿了顿，有些迟疑：“陈总，你是说，印尼？”

    “是的，”陈晴点头，当然明白她为何迟疑，说道：“资产管理公司的总部设置在新加坡，不过，你的任务是整合这笔资产，该套现的套现，该盘活的盘活，可以扩张的，就尽量扩张，确实需要经常亲临一线，因此，30人的团队之外，这边会额外配备一组四人的保镖团队，我们自己的安保公司。”

    说到这里，陈晴弯起嘴角，又补充一句：“四人团队，你可以挑选，杀过人的，或者，没杀过人的。”

    沈邻下意识瑟缩了一下，随即又反应过来，稍稍犹豫，还是坚定道：“我要杀过人的。”

    “可以。”

    沈邻追问：“陈总，能带枪吗？”

    “看情况吧，”陈晴道：“那边大部分国家法律上是禁枪的，不过，想要搞到枪支也很容易，因为乱嘛。”

    沈邻目光再次闪了闪。

    陈晴说道：“直接就能拿到一笔7亿美元资产的管理权，而且有着相当的权限，知道吗，一方面是你的个人资历，政治经济学博士，另一方面，你也应该明白。总之，这是你唯一的一次机会，也是一次试炼，合约是三年。三年之后交卷，做得好了，你能更进一步，管理70亿，乃至更多。做不好，呵，你属于老板很喜欢的那种气质类型，继续回来当花瓶也可以。”

    沈邻再次斟酌了片刻，还是再提到了刚刚的问题：“陈姐，我刚刚选的，我是说，杀过人的，还能……能继续吗？”

    “当然啦，”陈晴一点迟疑也没有，还带着笑：“我刚刚说过，那边很乱的，有军阀，有黑帮，还有些地区有反政府军，所以，哪怕是你管理的资产范围内，一些工厂有刺头啦，也可以交给他们处理，就算出事，让他们跑路就行，不会牵连到你身上。你要相信，你现在是一个Westerosian，而且是一个等级还算高的Westerosian，我们当然有能力保护自己人。”

    沈邻点头：“那我做。”

    “聪明的选择，”陈晴说着，把手边厚厚一摞资料递给沈邻：“既然答应，这些都是你要看的，然后，过几天你就飞去美国，后续的事情，就不归我管了。”

    沈邻再次意外，捧着刚刚接过来的一摞资料，还有些许的不知所措。

    虽然吧，眼前这姑娘实在是不好相处，但，不归她管了，这，接下来是什么状况？

    陈晴笑着乜过去：“你很喜欢在我手下工作吗？”

    沈邻一时僵住，点头不是，摇头也不是。

    陈晴没有为难她，也没有解释，摆了摆手:“就这样吧。”

    沈邻松了口气，起身，礼貌地告辞了一句，捧着一叠资料离开了这间书房。

    等沈邻离开，陈晴又从旁边茶几上拿起一个文件夹，翻开，上面是一些人事资料。

    明天还要再和几人谈谈，都是类似的事情。

    关于过去一年维斯特洛体系通过股票置换在亚洲地区获得的资产，自家老板近期让她推荐一些人，构建一批资产管理团队。

    本来沈邻是打算留在身边自用的。

    不过，既然是自家老板的交代，而且对这件事很重视，陈晴当然不会藏私。

    至于推荐的这批人，今后都不会再向她负责，陈晴也没什么芥蒂。毕竟有了某个直到现在还有些嫌弃的小丫头之后，终究也是一家人，陈晴当下更加站在维斯特洛体系的角度考虑问题。

    而她的问题就在于，以往，管的实在有些宽了。

    自家老板显然是不介意身边出现一个个女强人的，问题是，陈晴管得太宽，就带来了一个很严重的BUG。如果不进行调整，一直持续下去，中国这边，不需要太花心思，只要盯着她一个，就能把维斯特洛体系在中国的方方面面都描画出来。

    这可不太好。

    因此，上次自家老板过来，悄悄和她谈过之后，陈晴就在主动进行调整。

    比如今后，再来的一些有维斯特洛背景的海外资本，她都打算尽可能的不再接触，让相关团队自己去发展。哪怕因此会导致各条布局自行其是，无法更好地整合利用资源，但从长远来看，这么做才是明智的。

    陈晴甚至打算营造出一种自己逐渐失宠的状态，或者被自家老板收回权力的假象，主动放弃对一些产业的关注，尽可能让自己不再那么惹眼。

    对于她的性格而言，这么做可不容易。

    不过，就当是为自己孩子的将来考虑了，这是没办法的事情。除非，将来的将来，更进一步的，天长日久，盘根错节，根深蒂固，牵一发而动全身，甚至，再甚至一些，那时候就不用再有这么多顾忌了。

    总之现在不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