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5章 仙人也烦恼

    

    李半仙看着冬冰闷闷不乐，安慰道，“生死由命，富贵在天，我们不可强求。”

    李半仙平素看到秋菊的脸色越来越苍白，也为她号过多次脉搏，但根本查不出病症。她知道秋菊患的是不治之症，就算是华陀在世，也回天乏术，何况她还只是一个平平常常的草药医生。

    但是她可不敢告诉秋菊和冬冰，因为许多病人不是被疼死，而是被活活给吓死。

    “好徒儿，吉人自有天相，相信你娘一生淳朴善良，老天爷也会对她手下留情，她也会一天天好起来。”

    冬冰长叹一声，“也只能如此了，我家里一贫如洗，没钱去大医院好好医治。”

    李半仙为了消除冬冰的烦恼，“现在我教你学口技，这是我几十年来，打发寂寞空虚的最好办法。”

    “首先你得锻炼舌头的灵活性，让舌头能够做成各种各样的形状。其次就是控制嗓子的快慢节奏。”

    李半仙先模仿了小孩的哭声与笑声，青年小伙的说话声，老头子的叫骂声。

    冬冰依照李半仙的指点，反复练习了几遍，果然学得有了三分的相像。

    然后她又教冬冰各种各样动物的鸣叫声。“你以后经常反复练习，就能像我一样学得维妙维肖，以假乱真的地步。”

    冬冰觉得口技非常有趣，一个人能够发出成千上万种声音，那简直可以登上世界领奖台。

    “师傅，今天晚上，星语让你下不了台阶，在乡亲们面前丢尽了颜面。你不会再怪罪她吗？要是你真要找星语麻烦，你就拿我当出气筒，狠狠地揍我一顿，让我替她受过。”

    李半仙拍了拍冬冰的肩膀，“我李半仙不是那种睚眦必报的小人，星语虽然让我在乡亲们面前出了丑，可是她却救了稻花一命。”

    “救人一命，胜造七级浮屠。我不但不会怪罪她，我还挺喜欢星语这个小丫头。我今天晩上去你家，本来是打算去收她为徒，可是却偏偏遇上了你这个傻小子。”

    李半仙嘿嘿一笑，“或许这就是缘分。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，后人死在沙滩上。看得出来星语是个心底善良的好女孩，不但美若天仙，而且聪颖过人。”

    “将来，你可不能欺负她，更不能喜新厌旧，一生好好珍惜呵护她，相濡以沫一辈子。”

    冬冰明白，他喜欢星语，只有星语会像母亲一样关心体贴他，他已经把星语当成了自己的手脚。没有她在身边，冬冰将会寸步难行，多灾多难。

    “我知道，你对这个小丫头片子也是一片痴心，宁愿自己去死，也要她活下来。这就是人间最珍贵的爱情。”

    古人云“宁同共死碎机翼，不忍云间两分张。”冬冰与星语的爱就是最好的写照，虽然历经沧桑，但最后他们还是紧紧相依在了一起。

    李半仙把冬冰领到茅屋中，指着地上的瓶罐，“这些罐子里，全部是我配制的独家秘方。有的可治疗风湿关节炎，有的可治疗跌打损伤，有的可治疗妇科疾病……”

    李半仙详细介绍了各种秘方的治疗作用，并讲述了药物配制的方法。冬冰不愧是学霸，李半仙的每一句话，他都一字不漏印在了脑海里。

    李半仙柔声问道，“我说的话，你都记住了吗？”

    冬冰点了点头，“师傅，我全都记住了。”

    李半仙不相信冬冰有这么超强的记忆力，“你可別骗我，那么你把我刚才所说的话重复一遍。”

    冬冰如同一台复读机，一字不漏背出了秘方的功效和配制方法。

    李半仙惊愕得半天说不出一句话，目光呆望着冬冰，“你还是人吗？”

    李半仙掐了一下冬冰，“你简直就不是人，而是一个妖孽！一个真正的神仙。”

    李半仙只用了一个时辰，就给冬冰讲述了几百个偏方的疗效和配制，聪明人能够记下两三种，也就顶呱呱了。

    可是冬冰却把所有的偏方都给记下了，而且一字不差，一个不漏，这还不算妖孽，算什么？

    冬冰本身记忆力就超出常人很多，不论多拗口的文章，只要读了一遍，就能过目不忘，全部背诵出来。小学时被师生称为神童，现在被称为学霸。

    李半仙庆幸自己收了个好徒儿，也感谢秋菊养了个聪明能干的好儿子。

    “冬冰，真是后生可畏！用不了多久，你便能青出于蓝胜于蓝，比我不知要强过多少倍！”

    冬冰一脸谦虚，“一日为师，终身为父！我永远都会以你为榜样，做一个为乡亲们热情服务的小医生。”

    李半仙又教会了中医的必修课，望、闻、听、诊和切，这才是中医最精华所在。就算你拥有再多的药草和珍稀名贵的药物，可是你无法诊断出病人患了什么病，你也是徒劳无功。

    就像星语看出了稻花是中曙，只用了两瓶石滴小，便救活了一条鲜活的生命。虽然李半仙行医多年，秘方无数，由于诊断不出稻花的病情，不但治不好稻花，还差点害了她的生命。

    李半仙态度诚恳，“这诊断术，不是一年半载就能学好，以后你瞧的病人多了，经验也就越来越半富，其中的奥妙自然就会懂了。”

    “不要以为当个中医挺简单，就是随便开上几副中药，用水煎服或是外敷。一定要对病人负责，不能乱开药方，更不能开错药方。”

    冬冰明白，他上小学时，曾经与村外的一个老爷爷学过接骨法，老爷爷也说过这样的语。“每个病人都应该像自己的亲人一样对待，绝不能马马虎虎。”

    李半仙停顿了一下，接着说道，“如果乱给病人服用一些没有益处的药方，是这个医生没有医德，根本不配做医生。”

    听了李半仙一席语重心长的话，他对李半仙的敬重又加深了几分。原来李半仙不仅仅是巫师，还是一个医德医风都十分高尚的好医生。

    因而一个人不能只看他的外表，就枉下结论，只有通过仔细观察，才能真正了解这个人。

    现在冬冰对李半仙佩服得五体投地，只恨拜师太迟，延误了学医的大好时光。

    蓦地，有个高大的黑影在茅屋外面晃来晃去，李半仙大喝一声，“谁在外面鬼鬼祟祟？”

    李半仙几步跨出屋外，可是黑影已经消失不见。冬冰什么也没有看到，李半仙却指着乱坟岗的方向，“他已经跑到那边去了，给我追！”

    别看李半仙年近古稀，可奔起来如同一阵风，冬冰都要拼尽全力，才能赶上她。

    眨眼间的功夫，俩人追到了乱坟岗。李半仙如同一个幽灵，飘来掠去，四下搜索着黑影。

    这乱坟岗埋葬的全是无儿无女的鳏夫寡妇，或是还未成年就夭折的小孩。

    阴风吹来，野草飞舞，纸钱飘扬，令人不寒而栗，毛骨悚然。

    李半仙喃喃自语，“这黑影分明很像一个人，怎么眨眼间就消失不见了！莫非真碰上鬼啦？”

    李半仙近年来，总感觉有个人影时常出现在她家附近，可是追踪了好多次，都没能发现黑影的一点踪迹。

    李半仙领着冬冰，又来到了刚才冬冰陷进去的墓坑。

    李半仙一脸悲戚，“这是我为自己挖堀的坟墓，棺材也是我为自己而打造。”

    冬冰听了李半仙的话，感到莫名其妙，心中一团雾水。李半仙活得潇潇洒洒，能吃能喝，如同一位活神仙。为什么要为自己建造一个活死人墓呢？

    冬冰大惑不解，“师傅，你身安体健，又会保养自己，真会与天同寿，为何就要给自己建坟墓了呢？”

    李半仙的痛苦无人能知，她近年来身体每况愈下，一年不如一年。人终归一死，她膝下无儿无女，她怕没人为她送终。于是他花费了近一年的时间，为自己建好了墓穴和棺材。

    她已经想好了自己将来的归宿，要是有一天，她行动迟缓，再也不能跳大神，为父老乡们治病救人，她就提前躺进棺材里，结束孤苦伶仃的一生。

    冬冰听完李半仙的讲述，泪水如同断线的珍珠，不停的滚落地面。

    “师傅，你放心！我一定会好好孝顺你，让你安享晚年！要是有一天，你真的仙逝了，我会为你披麻戴孝，送你老人家最后一程。”

    李半仙掏出手帕，为冬冰一一试去脸庞的泪水。

    “感谢上天的好心安排，让我收了一个孝顺又懂事的好徒儿。有你这句话，师傅死而无憾！”

    冬冰泪如泉涌，“师傅，你再也别提死了，你最少可以活到一百岁！”

    李半仙仰天长叹，“我并非神仙，也不想活得那么漫长。其实死了之后，或许会得到解脱。能够与黄土为伴，与故去的亲人在黄泉路上团圆相聚，也是一种幸福。”

    冬冰扑通一下跪在李半仙面前，“师傅，我求求你别在说胡话了！你说得让我的心都快碎了！你可千万别再吓唬我，我再也受不了你的惊吓！”

    忽然间，李半仙如同一个幽灵，向一座坟莹扑了过去……